黨中央在延安13年政治建設的逐步完善階段（1）：整風運動的開展

黨中央在延安13年政治建設的逐步完善階段（1）：整風運動的開展

一、整風運動的背景

思想理論與作風問題一直是中國共產黨關注的核心問題之一，也是黨的建設的重要內容。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的政治路線、方針和政策逐漸步入正確軌道，各項建設取得了十分顯著的成績。然而，黨內的一些同志中間還存在著學風、黨風和文風方面的問題，這些認識錯誤、作風不正的問題直接影響到了黨的團結統一，影響到了黨的形象，也間接影響到黨的領導力與執政效能的發揮。

理論作風是黨的作風的重要方面，整風運動首要關注的就是部分黨員中間存在的學習馬列教條主義的不良作風。延安時期，中共的許多重要干部都有在莫斯科學習或工作的經歷。如留蘇歸來的王明，由于熟讀馬列主義經典原著，熟悉國際形勢，被共產國際作為“新生力量”派往中國，很快成為延安馬列主義的“理論家”。王明的主要綱領是“國際路線”，來到延安后，他從“如何繼續全國抗戰和爭取抗戰勝利”開題，提出了“抗日高于一切”的新話語。王明認為中共在統一戰線方面做得還不夠徹底，應當提高對抗日統一戰線的認識，不應過分強調獨立自主，政治上應該與國民黨“共同負責、共同領導、共同奮斗、相互幫助、共同發展”，榮敬本、羅燕明、葉道猛：《論延安的民主模式》，西北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81頁。軍事上應建立統一的指揮體系。當時，王明“抗戰高于一切”的新話語獲得了黨內多數人的贊同。

毛澤東對思想理論及革命道路的認識，與王明則有著根本的不同。他認為，雖然那些從國外回來的留學生們讀了不少馬列主義的書本，但實踐經驗很少，對中國的情況不熟悉，僅靠會背“本本”解決不了什么問題。1930年5月，中共六屆四中全會尚未召開，王明在黨內僅僅充當一般干部，所謂王明教條主義在黨內還沒有地位，但毛澤東對“本本主義”的不屑，已經充分表達出來。他在《調查工作》（即《反對本本主義》）一文中不但強調調查研究的重要性，提出“中國革命斗爭的勝利要靠中國同志了解中國情況”，而且明確表示：“讀過馬克思主義‘本本’的許多人，成了革命叛徒，那些不識字的工人常常能夠很好地掌握馬克思主義，馬克思主義的‘本本’是要學習的，但是必須同我國的實際情況相結合?！彪m然這里毛澤東所強調的是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的重要性，但從中也不難看出他對那些“本本主義”者的態度。

延安整風運動的出現，與毛澤東的籌劃與推動密不可分。整風運動啟動之時，毛澤東在黨內的政治領袖地位已經確立。在1938年擴大的中共六屆六中全會上，王明表示：“全黨必須團結統一，我們黨一定能統一團結在中央和毛同志的周圍（領袖作用，譬如北辰而眾星拱之）?！敝泄擦鶎昧腥珪?，王明在黨內的影響力自然無法同毛澤東比擬，他雖然仍是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但主要只負責統一戰線工作和婦女工作。在中共中央六屆六中全會上，張聞天甚至提出讓毛澤東負總責，但毛澤東當時沒有同意。盡管如此，自此之后，張聞天“即把政治局會議地點，移到楊家嶺毛澤東同志住處開。我只在形式上當主席，一切重大問題均毛主席決定”。此后的張聞天“實際上只負責宣傳部和干部教育部的工作”。所以，毛澤東發動延安整風之時，王明、張聞天等人對毛澤東的政治領袖地位并不構成挑戰，雙方之間自然也不存在所謂權力之爭的問題。

中共中央進駐延安之后，毛澤東閱讀了大量馬列著作，而且寫下了許多重要的理論文章，如《實踐論》、《矛盾論》、《抗日游擊戰爭的戰略問題》、《論持久戰》、《新民主主義論》等。盡管如此，延安整風即將啟動時，毛澤東是中共黨內杰出的軍事家、政治家已獲得普遍認同，而毛澤東同樣是杰出的理論家的地位似乎還沒有樹立。在延安許多黨員干部的心目中，只有馬列的書是理論，“毛澤東的文章雖好，卻沒有認識到這就是我們黨發展了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發表之后，連一向攻擊共產黨沒有自己理論的國民黨理論家葉青也不得不表示，自從讀到《新民主主義論》，“我對于毛澤東，從此遂把他作共產黨理論家看待了”?？墒?，當時“只把毛澤東同志的著作列入臨時的策略教育和時事教育內，只當做中央的一般性文件看待”羅平漢：《延安整風解決什么是理論和理論家的問題》，載《中國社會科學報》2013年12月25日。

相比之下，王明等人在黨內特別是在馬克思主義理論上仍有很大影響。在延安許多干部看來，黨內有馬列主義理論水平的還是王明等人，他們仍是重要的理論領袖。王明不但能背誦許多馬列著作中的詞句，而且頗有口才，“當時他的一些觀點還并非完全沒有市場，有人聽了他口若懸河的演講之后，還受到迷惑，認為他了不起，理論有一套”。1940年3月，王明將其1931年寫的、集中反映他的觀點的《為中共更加布爾什維克化而斗爭》一書，在延安印了第三版，這更擴大了他的影響力，從而帶動了部分黨員干部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教條化與盲從化，完全脫離了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

除了理論修養，廉潔勤政也是黨員作風的重要內容。然而，陜甘寧邊區在一段時期，黨員干部中存在著不少瀆職浪費，甚至是貪污腐化的現象，嚴重影響了黨員干部的良好形象。皖南事變后，陜甘寧邊區開始了一段財政經濟極為困難的時期，為了渡過難關，邊區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大生產運動，曾在西北局任總務科長的張振邦回憶：1941年，王震旅長帶領三五九旅在南泥灣開荒，開墾了很多荒地，通過大生產運動，實現生產自給，減輕人民負擔。在1941年到1943年期間，第三五九旅每年上交給邊區政府一萬石公糧。在大生產運動中，他們不僅堅持以農為主，還全面發展，先后開辦了紡織、皮革、造紙廠等，成立了鹽業、土產、運輸等公司，開辦商店、軍人合作社和各種加工小作坊等，形成軍民兼顧、公私兼顧、多層次的生產經營形式。石杰、司志浩：《在西北局的日子里》，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61頁。就在生產剛剛恢復，邊區財政經濟有所好轉時，邊區一些地區的部分黨員干部中卻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浪費及腐化現象，陜甘寧邊區財政廳的一份調研報告指出：

綏德分區保安處，四個月吸60條紙煙，米脂縣委縣府二個月吸34條紙煙；定邊縣公安局沒收160條紙煙，除送專署80余條，提成20余條，其余20條全給縣上首長吸完了。子長八個月，吸50條紙煙；延安前任市長每月吸五條紙煙。

請客送禮：三邊分區請客之風很盛行，請客時，沒有海參、魷魚即不算菜。以致某旅旅長都提出了意見。原旅長走時，地委送邊幣300萬，專署送30萬及白糖二斤，故縣長曾說：共產黨還拿特產作禮物送人？！綏德分區自日本投降前這一時期光招待過往軍隊、干部及送人情，即開支邊幣12億元之多?！犊谷諔馉帟r期陜甘寧邊區財政經濟史料摘編》（第六編·財政），陜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653頁。

不僅如此，個別干部還出現了貪污瀆職等腐化現象，如邊區靖邊張家畔的稅務局局長肖玉璧，屢次侵吞稅務公款3000余元，并攜款外逃，給黨和政府的事業造成重大損失。在征糧運鹽中，一些黨員干部脫離群眾實際，不做調查研究，造成農民負擔不公，個別區縣甚至出現了隨意捆人、打人的現象。這些黨員干部中的現象，雖然是個別，但極大損害了黨的良好形象，疏離了黨員干部與群眾的密切關系，這也成為干部作風中亟待改變的部分，必須從整體上加以轉變。

二、整風運動的發起

正是因為在這一時期，黨員干部中間存在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種種誤讀，也對中國的革命道路有諸多迷茫，為了提高全體黨員的馬列主義理論素養，正確地解決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與中國革命和建設的具體實踐相結合的方向問題，在全黨確立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中共中央果斷地決定開展“反對主觀主義以整頓學風，反對宗派主義以整頓黨風，反對黨八股以整頓文風”為主要內容的整風運動。整風運動自1941年5月開始發起，一直延續到了1945年4月，經歷了中央領導層整風學習，全黨普遍整風和總結提高三個主要階段，取得了積極成效。

毛澤東早就注意到部分黨員干部存在的理論脫離實踐的問題，在1938年給中共中央黨校的一次講話中，他就突出強調了理論聯系實際開展學習的重要性：你們在學校已經學了馬克思主義，將來繼續學習，向工人學，向農民學，向知識分子學。還要向資本家學，就是研究資本家如何剝削的一套；還要向土豪劣紳學習，他們的鬼鬼怪怪要研究一下，他們為什么能富，為什么能討小老婆；還要向日本帝國主義學，為什么他有強大的飛機大炮，他的戰略戰術如何，政治情況又如何等等，同時打仗一定要了解他的情況，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知己要向自己學，如向工人、農民、知識分子、資本家等中國人，知彼就要知道帝國主義。我們要最后勝利，如不知己知彼，就不可能。知己知彼就得學習，隨時隨地當學生。很多好同志有學習的精神，不把自己作為了不起，沒有說學了游擊戰、社會科學等等就滿足，黨校沒有這樣自大的作風。但也有少數人以為自己地下全知，天上一半，不肯老老實實了解客觀情形，把這情形研究一下，再想個辦法，施之于事，就是不肯采納由外到里、由里到外打倒日本的辦法。我所說的就是要學這個辦法，這就是從馬克思那里來的。毛澤東：《當學生、當先生，當戰爭領導者》，載《黨的文獻》2013年第6期。

1941年5月，毛澤東在延安干部會上作了題為《改造我們的學習》的重要報告，嚴厲批評了黨員干部中存在的不注重調查研究、理論脫離實際的主觀主義學風，特別強調了“理論與實際統一”的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原理，給全黨整風學習指明了方向并作了思想動員。是年7月以來，為了克服主觀主義，轉變作風，中共中央先后作出《關于增強黨性的決定》和《關于調查研究的決定》，號召全黨開展調查研究，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從思想、政治、組織上克服各種不良作風與傾向。是年9月，毛澤東又作了《反對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的報告，報告指出：在延安的學校中、文化人中，都有主觀主義、教條主義。這種主觀主義同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是相對抗的。它的來源有中國“左”的傳統，外國的如布哈林、吉諾維也夫的影響，中國的科學不發達等。因此，延安的學風中存在主觀主義，黨風存在宗派主義。要克服這些不正之風，必須認識主觀主義的嚴重性，要分清創造性的馬克思主義和教條式的馬克思主義，宣傳創造性的馬克思主義，反對主觀主義，提高理論水平，對于理論脫離實際的人，提議取消他的“理論家”的資格?！睹珴蓶|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73頁。這期間，邊區黨政軍主要負責人參加了中共中央組織的高級干部學習班，進行整風學習和路線學習，全面總結黨的歷史經驗，分清是非界限，對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國革命實踐的諸多重大問題，在深入學習討論的基礎上達成了廣泛共識，在全黨的思想上初步實現統一。

1942年2月，毛澤東在中共中央黨校的新學期開學典禮上作了《整頓黨的作風》的報告，肯定了黨的總路線是正確的，同時指出，我們的黨還是存在問題的，在學風上存在主觀主義的毛病，主觀主義主要表現為教條主義、經驗主義，只看到片面，沒有看到全面；在黨風上存在宗派主義的毛病，如鬧獨立性，“個人第一主義”，把個人放在第一位，把黨放在第二位，一切宗派主義思想都是主觀主義的；在文風上存在“黨八股”的毛病，因此必須堅持唯物主義、辯證法，反對主觀主義以整頓學風，反對宗派主義以整頓黨風，反對黨八股以整頓文風，并提出了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則與方法?！睹珴蓶|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11—828頁。毛澤東的一系列講話，直接推動了陜甘寧邊區整風運動的發展，也成為整風運動指導思想和黨員干部參考、學習的核心文件。

三、整風運動的發展

1942年以來，整風運動繼續發展，整風的范圍逐漸從中央領導層向全邊區各級干部與全體黨員擴展。黨中央作出了“四三決定”，于該年4月14日，成立了旨在整風的邊區總學習委員會，由任弼時和高崗負責，領導邊區開展系統的整風運動。邊區總學委會決定，邊區系統的整風學習，按政府、軍隊、黨和民眾團體分別組織三個學習委員會，領導各系統的整風運動。這一階段，僅邊區一級黨政軍領導機關參加整風學習的干部就有3000余人。雷云峰：《陜甘寧邊區史》（抗日戰爭時期），西安地圖出版社1993年版，第148頁。

1942年4月20日，毛澤東在中央學習組會議上作了《關于整頓三風》的報告，報告著重強調了在整風發展階段如何進行教育工作的問題。他指出：

為了迎接光明，要加強我們的教育，要做思想的準備。報告時局，估計時局，這是思想準備的一種。我們把馬列主義搞通，把主觀主義反倒，這是加強教育的更深刻的方法，更徹底的方法。如果我們全黨干部在現在這一兩年以內，能夠把作風有所改變，擴大正風，消滅不正之風，這樣一個目的達到了，我們內部就能夠鞏固，我們的干部就能夠得到提高，我們也才能夠有本事迎接將來的光明世界，掌握這個新的光明的世界?？傊?，對付黑暗需要加強教育，迎接光明也需要加強教育，無論怎樣講，我們都需要加強教育?！睹珴蓶|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11頁。

在毛澤東有關整風運動中加強教育新的講話精神的指引下，任弼時于次日即主持召開邊區一級黨政軍民系統2000余名黨員、干部參加的學習動員大會。他指出，在三個月內，整風是頭等重要的工作，就是把中央規定的《改造我們的學習》、《整頓黨的作風》等22個文件學好。他還對學習文件的態度、目的、方法等問題作了說明。高崗、謝覺哉也在會議上發了言，對整風文件的學習、討論、總結和考核等事項進行了具體安排。梁星亮：《陜甘寧邊區史綱》，陜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70頁。這次教育學習動員大會之后，邊區一級的黨政軍民各機關整風運動正式開始。邊區系統干部完成整風教育學習后，邊區各分區、各縣、區級干部也有序開展了整風學習，八路軍留守兵團與邊區保安司令部所屬指戰員，邊區文化教育界均進行了整風學習，整個整風教育學習活動自1942年4月開始，各單位普遍進行了為期約半年的整風學習，大部分單位于1942年冬或1943年春結束，個別分區和縣延長至1944年才全部結束。

邊區各級黨員干部進行普遍的整風學習之后，整風運動進入總結提高階段。1942年冬，邊區召開了黨的高級干部會議，即邊區“高干會”，全黨高級領導干部對黨的歷史，特別是對1931年至1934年的歷史進行了系統討論，總結分析了前一階段整風中暴露出來的嚴重問題，繼續清除教條主義、主觀主義在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的影響，把邊區建設成根據地的模范。這次會議取得了極為豐富的成果，針對黨過去的歷史經驗教訓，會議進行了連續12天的熱烈討論，采取對照研究歷史文獻的辦法，本著“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針，開展了尖銳的批評與自我批評，從思想上分清了路線是非，由高崗作了《邊區黨的歷史問題檢討》的結論，解決了歷史爭論問題，團結了同志。在黨的領導問題中，集中討論了黨的思想傾向，邊區各級領導干部70余人發言，他們聯系各方面和各人的實際情況，深刻地揭發自由主義和對黨鬧獨立的種種表現，開展了嚴肅的批評與自我批評，檢討與反思錯誤的思想傾向，使全邊區黨在思想上、路線上、政策上和組織上得到了統一，形成了在中共中央的正確路線指引下的黨的鞏固與團結。會議確定了邊區的中心任務，即經濟工作和教育工作，其他工作都是圍繞著這兩項工作來進行。同時，會議還要求繼續轉變領導作風，反對教條主義、官僚主義的不良作風，樹立民主的、群眾的、理論聯系實際的“新作風”。雷云峰：《陜甘寧邊區史》（抗日戰爭時期），西安地圖出版社1993年版，第156頁以下。

邊區“高干會”成功舉行后，邊區各級迅速傳達了高干會議的精神，形成了學習貫徹會議精神的熱潮。為了更好地宣傳和擴大整風運動的影響，吸納社會各方面的意見建議，1943年1月，西北局邀請在邊區政府和參議會中任職的黨外人士舉行了座談會，謝覺哉在座談會上致辭說，我們要將“高干會”經過及內容向大家報告，聽取各位對“高干會”的批評與意見，以使政府及參議會中黨與非黨同志能同心合力，共赴目前的艱巨任務。與會黨外人士聽了傳達后，一致贊譽邊區高干會的成功，并提出了許多寶貴意見。邊區政府副主席李鼎銘說：我們對“高干會”的這些決定，很覺得滿意。這次會議是思想上與制度上的大轉變，將來貫徹下去，見諸實行，才是我們的收獲?！督夥湃請蟆?943年2月3日第2版。

傳達了“高干會”精神后，邊區的整風運動著重分析批評了干部中存在的自由主義與教條主義傾向，對干部黨員中存在的自由放任的不正之風、理論脫離實際的不良作風展開了批評和整頓，將整風運動引向深入。這一階段，根據中共中央《關于統一抗日根據地黨的領導及調整各組織間關系的決定》精神和“高干會”提出的關于整黨、整政、整民、整財、整關、整學的總體要求，在各個系統深入地進行整風，具體地改造各部門的工作，以抓好“精兵簡政”和發展生產為重點。

在整黨工作中，著重整頓黨的基層組織，加強對黨員的教育，同時清理極少數壞分子。在整頓黨的基層組織過程中，還調整了黨組織與政權工作的關系，糾正了黨政不分、以黨代政、各項工作由書記“一把抓”的現象，確立了黨政工作的正確關系，加強了黨對政權工作的領導，建立了各級政權的獨立工作，尤其是鄉一級政府的獨立工作。在整政工作中，進一步貫徹了“三三制”和“精兵簡政”的政策。當時貫徹“三三制”政策的重點是進一步克服共產黨內的關門主義，做到與黨外人士真誠合作，使他們有職有權，充分發揮積極性?！熬喺泵鞔_地規定了“生產第一，教育第二”的方針，把政府的力量集中于解決急需的生產與教育兩大任務，并制定了相應的具體措施，提高了政府工作效能。在整學方面，整頓了學校和文教部門的不良學風。邊區“高干會”在總結中提出要在邊區的干部與群眾中加強馬列主義教育和文化教育，要改造干部學校，對國民教育實行重質不重量的方針。在中小學教育中，強調注重質量，有目的地辦學，對邊區各類高等院校的教育方針和師生狀況，都要進行改革、改組，要縮小數量，提高質量，防止無目的地辦學。房成祥、黃兆安：《陜甘寧邊區革命史》，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1年版，第252頁。各系統的整風深入開展，極大改善了邊區政治建設，推動了邊區各項工作的發展。

整風運動也很大地影響了中共領導下的各個抗日民主根據地。在冀魯豫邊區，發揚民主作風，嚴明黨的政治紀律成為作風建設的重點。邊區黨委書記黃敬提出，民主主義就是要用平等的精神來對待人，特別是平等地對待社會各個階層。在黨內，要正確實施民主集中制，黨與政權及群眾團體是不同的，因為黨內黨員是有覺悟的先鋒隊，更強調紀律一些，集中更大一些；在政權方面，則需要執行“三三制”原則，團結社會各個階層，更注意民主，在行政會議和參議會上，特別要發揚非黨干部的積極性?！饵S敬談民主民生運動》，中共黨史出版社2014年版，第86頁。因此在黨內必須發揚黨的紀律性，增加黨的凝聚力、戰斗力。在政治及社會層面，則需要做到平等待人，以民主精神推動政治建設。

四、整風運動的成效

整風運動取得了十分重要的成效。經過邊區各級黨員干部普遍的整風學習，廣大黨員干部提高了理論素養，掌握了思想武器，并聯系實際，檢查工作，反省自己，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糾正了許多錯誤觀念，提高了馬列主義的認識水平，樹立了正確的學風、黨風與文風，全黨開始高度重視理論聯系實際與實事求是思想作風的養成與發揚，形成了調查研究的新作風。整風運動全面清理了黨內部分同志中存在的錯誤思想，使全黨同志高度統一到中共中央的正確路線與決策中，加強了黨的凝聚力與戰斗力，為邊區政治建設的更趨完善奠定了基礎。

經過整風運動，邊區的黨員、干部把整風學習與改造世界觀緊密結合起來，得到了一次深刻的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教育。他們以一系列整風文件為鏡，對照檢查自身思想問題與工作表現，在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基礎上，總結經驗教訓，提高個人覺悟，堅定了革命的人生觀，樹立了一切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密切聯系群眾和自我批評的優良作風。整風學習與邊區的生產及教育工作緊密結合，推動了邊區的各項工作，促進了“三三制”政權建設，推動了邊區大生產運動。整風學習還解決了黨的統一領導問題，加強了邊區黨組織和人民群眾在中共中央和西北局領導下的團結，擁政愛民、擁軍運動，加深了軍隊、政府同人民之間的血肉聯系，促進了團結，為把邊區建設成為模范的抗日民主根據地奠定了堅實的思想基礎、群眾基礎。

整風運動成功開展，也為中國共產黨的自身建設積累了寶貴經驗。延安時期的整風運動，始終注意與實際相結合。這種結合，不是隨便抓住實際生活中的各種現象，更不是把枝節問題當作問題中心，而是抓住歷史與現實中帶有全局性、關鍵性的問題，予以正確解決。對黨在歷史上的分歧與斗爭，采取辯證分析的態度，著重從思想上進行檢討。延安時期的整風運動，之所以取得成效，主要就在于找出了這些現象在思想上、社會上的根源，提高認識與覺悟。通過發揚黨內民主，運用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武器，揭露工作中的缺點錯誤，采取有效措施加以改正。在工作重點上，始終抓住主要的領導干部這一中心，將黨的高級領導干部的整風作為重點，發揮領導帶頭作用，從而形成“教育一個、帶動一片”的良好效果。

（作者 肖周錄、岳曉雨）

（選自中共中央在延安十三年史（5）《政治建設史》，肖周錄主編，第四章第一節，中共黨史出版社，2017年9月第一版）